“好!” 魏公公斩钉截铁,蟒袖一振,“一言为定!军中之事,全凭姑娘与诸位高人施为!咱家只备好酒肉,静候佳音!”
他转向身边一名心腹将领,声音陡然转厉,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:“传令!即刻整队!伤者妥善医治,战死者…厚恤!倭酋及叛逆江别鹤,打入精钢囚车,派精锐押解!其余人等,护送寒影峰诸位高人,启程返京!沿途驿站,一应用度,按最高规制预备!若有半分怠慢——”
他声音陡然阴寒下去,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众将官,“咱家剥了他的皮!”
“喏!”
将领们心头一凛,齐声应诺,声浪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,总算有了点军队的气势。
凌星似乎对这雷厉风行的安排还算满意,微微颔首。
她转身,玄纱拂过灵儿递过来的、用油纸包好的最后几颗松子。
指尖捻起一粒,从下方收手,在薄纱中丢进嘴里,而后一声轻响。
“走了。”
她含糊地招呼一声,当先迈步,靛蓝的袍角扫过青石板上的血洼,却纤尘不染。
身后,寒影峰众人神色各异,或淡然,或沉思,或带着几分对皇都繁华的新奇,沉默地跟上。
官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,让出一条通往镇外官道的、沉默而敬畏的通路。
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薄雾和血腥气,金灿灿地铺满了整条长街。
凌星玄纱斗笠的边缘,在光线下泛起一层朦胧的晕。
那柄斩断妖刀的凡铁,静静悬在她腰侧,像一段被遗忘的、深埋于尘土下的旧事,唯有剑柄缠绳处露出的深褐,隐隐透出一点洗不净的、铁与血的味道。
魏公公其实是想过要不要把这群人一起抓了的,至少在江别鹤擂台摆起来之后的前半段是这样想的。
不过本来其他人就没有与《天机卷》扯上关系,只是为了争这玩意的线索才来到这里,所以就没继续准备把所有人都抓起来。
但很快,魏公公就打消了任何对他们不利的想法,这群人太强了,简直就不像人。
多少武林高手能够对抗朝廷十万大军?
答案是把这些所谓“高手”全加上都不行。
行走江湖,能够称得上二流高手的,不过万人。
这些人捆起来都不够十万军队分的。
就算顶尖高手真能以一当百,那还有几万部队怎么办呢?
十万部队,列阵之后,谁冲谁死。
所以朝廷一开始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。
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。
但凌星给人的感觉就是,她根本不讲道理,不受规则束缚的强大。
事实也确实是这样。
(她就是修改规则让自己钻了空子,所以能够运用灵力,现在还仅仅只是炼气的实力,凌星计算过了,假丹境,甚至不需要透支灵力的全力一击就能够摧毁他们的国都,这就是没有灵力加持的材料强度)
凌星斩出的那一剑,真来十万大军,至少最前面的千人会被齐齐斩断。
那剩下的人还会有战斗的想法吗?
当然不会有。
凌星与魏公公一行,沿着官道向国都迤逦前行。队伍浩荡,禁军甲胄鲜明,兵刃映着秋日薄阳,透出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。
魏公公的车驾居中,华盖威严,然而这位权倾内外的老太监,如今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队伍前方那道靛蓝的身影。
凌星依旧戴着那顶玄纱斗笠,步履看似随意,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路面上的坑洼泥泞,靛蓝的袍角纤尘不染。她身边跟着寒影峰的几位同伴,沉默而疏离,自成一方天地。
队伍扎营休整时,魏公公便依前言,将那随行的禁军将领——约莫十余人,尽数唤至凌星面前。
这些将领,多是京营里的实权人物,平日里鼻孔朝天,便是见了内阁阁老也未必如何恭敬。
此刻被魏公公强令来听一个“山野女子”训话,面上虽不敢显露,心底的不服与疑虑却如野草般滋生。
尤其那日清水镇广场上的狼狈,对他们而言更是难以启齿的耻辱。
凌星选了一处背风的高坡。秋风卷过衰草,带着凉意。她并未摘下斗笠,玄纱垂落,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。
“都站直了,”她的声音透过薄纱传来,不高,却像冰珠子砸在铁板上,瞬间驱散了将领们心底那点散漫,“你们手下那些兵,看着光鲜,实则连泥胎木偶都不如。遇袭则乱,闻声则溃,同袍相踏,手足相残,废物点心一堆。”
这话如同鞭子,抽得几个年轻气盛的将领脸皮涨红,拳头在身侧紧握。
一名姓赵的副将忍不住呛声道:“姑娘!我禁军乃天子亲兵,拱卫京畿,岂容……”
“岂容我诋毁?”
凌星截断他的话,嗤笑一声,短促而尖锐,“不服?行啊。”
她随意地朝坡下一指。
那里,一队约五十人的禁军正按惯例演练枪阵,动作整齐划一,枪尖雪亮,倒也颇有几分声势。
“就他们,”凌星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,“赵将军,你信不信,我派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,拿根烧火棍,也能从他们阵里穿过去,如入无人之境?”
此言一出,不仅赵副将,其余将领也都变了脸色,这是赤裸裸的羞辱!连魏公公在远处车驾上听闻,眉头也微微一皱。
“姑娘此言,未免太过儿戏!”另一位姓李的老成参将沉声道,试图缓和气氛。
“儿戏?”凌星玄纱微动,似乎转向他,“李参将觉得演练就是儿戏?那好,咱们来点不儿戏的。灵儿。”
一直安静跟在凌星身后的灵儿应了一声,从随身的布囊里摸出几个黑乎乎、拳头大小的东西,看着像是泥巴团子,还插着短短一截冒着烟的线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