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冲过去后,其中几匹战马明显跛行,发出痛苦的喘息,但冲锋的势头并未完全瓦解。
“顶住!”
站在阵型最中心的奥拉夫的吼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。
轰……
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瓦兰吉的盾墙。
那一瞬间,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巨大的筝形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木屑混合着金属碎片飞溅开来。
最前排的十几名瓦兰吉战士,他们伸出去的长矛和斧枪折断,紧握盾牌的臂骨在恐怖的冲击力下发出清晰的碎裂声,整个人连同沉重的盾牌被撞得离地而起!
“呃啊……”
惨叫声被淹没在撞击的巨响中。
十几道身影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的稻草人,凌空倒飞出去。
他们身上的重甲在如此巨力下也失去了保护作用,有的在空中就翻滚着,犹如顽童手中的玩偶一样在空中甩动着肢体。
有的则向后弹飞出去,笔直重重砸在身后第二排、第三排的战友身上,引起一片混乱的惊呼和痛哼。
瓦兰吉战团的阵型在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,就被这些雷塔利亚重骑兵们撕开一个巨大的、血肉模糊的缺口。
敌人也在如此野蛮的冲撞中,有五匹战马倒下,三名重骑兵从马背上起飞。
伤亡不轻,但是紧随其后的数匹重骑兵毫不留情地从这个缺口深入盾墙内,他们沉重的骑枪如同毒龙出洞,狠狠刺穿试图填补空缺的战士胸膛。
战马的铁蹄践踏着倒地的躯体,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。
一名瓦兰吉战士的巨斧刚刚举起,就被一柄骑枪贯穿了胸膛,胸甲裂开,尸体被骑枪拖着前冲了好几米才甩开。
这小战场上的血腥味瞬间浓烈得令人窒息,麦田变成了屠宰场,断肢、破碎的盾牌、扭曲的武器散落一地。
“稳住,堵住缺口,把他们挤出去!”
奥拉夫目眦欲裂,他如同发狂的巨熊,挥舞着门板般的巨斧,狠狠劈向一名冲进阵中的骑士。
斧刃带着凄厉的风声,直接斩击在马头上,一下子就将这匹战马的半个头颅劈开,滚烫的鲜血和脑浆如同喷泉般淋了他一身,让马背上的骑士摔倒在地上。
奥拉夫身边几名最悍勇的瓦兰吉战士也反应过来,嘶吼着扑向缺口。
他们不再讲究阵型,而是用最野蛮、最直接的肉搏方式,用身体、用战斧、用牙齿去阻挡钢铁怪兽的肆虐。
有人抱住马腿,被拖行数米也不松手,有人用链枷缠住骑枪,将骑士拽下马背,有人干脆跳起来,从侧面用沉重的身躯将马背上的敌人撞落。
混乱,惨烈,白刃见红!
一名重骑兵冲得太深,战马被吓到,人立而起的下一秒,立刻被数把巨斧和长戟淹没,连人带马被砸得稀巴烂,板甲能档箭矢和捅刺,却会在重武器的多次锤击下变形。
但只是这样,却并不能挡住剩下五名重骑兵的肆虐,另一名落马骑士站在缺口前,用长剑枪接连砍翻了两名试图封堵缺口的瓦兰吉。
在混战中,那个戴着独特羽饰头盔的骑兵指挥官尤其凶悍,他的骑枪即便已经折断了,却不妨碍他拿着破甲锤左右挥舞,砸在玩家的头顶上。
这绝对是一个boss,他武技娴熟,马术高超,即便失去了马术,也硬是驾驭着战马在狭窄的空间内左突右冲。
战马在他的缰绳指挥下,马蹄时不时向后猛踹,配合着马背上的骑士,发挥出了一加一等于五的战斗力。
有着这个boos的带领,剩下的五个重骑兵将两百余人的瓦兰吉阵型搅得不能平静。
奥拉夫死死盯住了这个boss,这个混蛋,他必须死!
“跟我上!剁了那个戴鸡毛的!”
奥拉夫咆哮着,巨斧开路,带着一小队最精锐的战士,如同血海中劈开的怒涛,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,直扑那个耀武扬威的指挥官。
然而,奥拉夫想厮杀,那个骑士头领却不让前者如愿,只是一拉马缰绳,就掩护着剩下的四名重骑兵向后撤,脱离战局。
盾墙的缺口尚未完全堵住,阵型内部一片狼藉,外面游走的轻骑兵再一次冲上来,顶上了重骑兵让开的位置,沿着缺口往里冲,渴望着将这些重步兵完全冲散、击溃。
奥拉夫愤怒的咆哮着,却只能先抄起斧头砍向那些撞向自己的轻骑兵。
雷泰利亚的轻骑兵冲锋很快,也很不要命,他们只有一把轻型骑枪和一身链甲,却敢撞向瓦兰吉们。
瓦兰吉战士们也不甘示弱,他们用血肉和钢铁般的意志,硬生生将突入阵型中的轻骑兵致命的突刺钉死在了阵中,还拖住了后续轻骑兵的冲撞。
而这样做的代价,是近三十名精锐战士瞬间的消亡,以及整个阵型的动摇。
战斗,进入了最残酷的绞杀阶段。每一秒,都有钢铁碰撞,血肉横飞。
而在这个时候,剩下五个重骑兵再次发起冲锋。
在这个时候,这五名重骑兵也不在巅峰状态,五人只有骑士头领和另一人的战马还是原装战马,马身上披着锁甲,剩下三人的战马明显是用了轻骑兵的马,块头既不够高,也没有披甲。
五名重骑兵组成三角形冲锋队形,披马甲的冲在前面,无马甲的在后方,勇猛的撞上来。
他们没有了骑枪,却并不妨碍其麾下的战马再一次撞飞了三名瓦兰吉,冲出了一个缺口,撞入瓦兰吉的阵型深处,支援了那些轻骑兵,
如果换作非玩家的重步兵,被雷泰利亚的骑兵们如此连续不要命的撞来撞去,空中飞人就出现了三十多个,这两百来号人早就应该崩溃了。
但是,瓦兰吉战团没有崩溃,即便打到现在他们伤亡惨烈也没有任何的动摇,他们甚至越战越勇,咆哮着挥舞着斧头砍向最近的骑兵,人马一起砍。
当奥拉夫再一次看到那个头盔上顶着白羽毛的boos出现在不远处时,他就愤怒的、咆哮着发起冲锋。
“奥丁啊,注视我……瓦兰吉,为了殿下!”
奥拉夫如同浴血的狂兽,巨斧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,他硬生生劈开挡路的轻骑兵,直扑那个羽饰翻飞的身影。
那指挥官正挥舞着破甲锤,将一名试图靠近的瓦兰吉战士的头盔连同头骨砸得凹陷下去。
“杂种!”
奥拉夫咆哮着,他跳起来,巨斧带着千钧之力进行力劈华山。
“铛!”
刺耳的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生疼,骑兵指挥官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臂盾格住了这致命一击。
但巨大的力量仍让他连人带马踉跄后退,他面甲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骇,随即化为更深的暴虐。
“巴格尼亚的野狗!”
指挥官嘶吼着,反手一锤砸向奥拉夫,后者举起战斧挡住了,但是前者居高临下带来的优势,让奥拉夫明显吃了暗亏,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。
“吼……”
奥拉夫喉间爆发出非人的咆哮,非但没有顺势后退,拉开距离,反而借着踉跄之势猛地伏低身体,如同扑击的恶狼,巨斧带着腥风横扫向指挥官战马的前腿。
他的这一击阴狠刁钻,完全违背了重甲战士大开大合的路数。
“卑鄙!”
指挥官惊怒交加,猛扯缰绳试图躲避,战马灵巧地人立而起,沉重的马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斧刃。但奥拉夫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他根本不顾头顶悬着的马蹄,整个人如同弹簧般从地上弹射而起,用巨斧尾端的尖锥,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重量,狠狠刺向战马相对脆弱的胸腹连接处,那里覆盖的锁甲远不如其他部位厚重。
“噗嗤……”
锋利的锥刃撕开锁环,深深没入战马柔软的腹部,滚烫的马血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,浇了奥拉夫满头满脸!
“嘶律律……”
战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,庞大的身躯轰然侧倒,马背上的骑兵头领猝不及防,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飞出去,沉重的铠甲砸在泥泞的血地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“结束了,帝国狗!”
奥拉夫如同从血池中爬出的恶鬼,拖着巨斧一步步逼近,他的喘息粗重如风箱,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毁灭欲望。
指挥官挣扎着想要爬起,但沉重的铠甲和坠马的冲击让他动作迟缓,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骑士长剑,指向步步紧逼的奥拉夫,面甲下的眼神充满了野兽般的疯狂。
“来啊,巴格尼亚杂种!”
奥拉夫狞笑着,巨斧带着无匹的威势当头劈下,指挥官毕竟是精锐,强忍着眩晕举剑格挡。
“铛!”
巨力传来,长剑险些脱手,他单膝跪地,手臂剧痛发麻。
奥拉夫得势不饶人,巨斧如狂风暴雨般接连劈砍,每一击都势大力沉,震得指挥官虎口崩裂,步步后退,只能勉强招架。
就在奥拉夫一记势在必得的斜劈将敌人长剑斩断,下一击即将斩落对手头颅时,异变陡生!
半跪的指挥官眼中闪过一丝绝境中的狡诈,他右手将断掉的骑士剑向着奥拉夫的脸丢去。
当后者举手格挡时,他不仅没有后退,反而猛地向前一扑,用肩甲硬生生撞向奥拉夫的斧柄,将后者的斧头撞歪,无法下劈。
同时,他隐晦放在身后的左手快速拔出腰后面的羊头单手锤,如同毒蛇出洞,带着沉闷的破空声,狠狠砸向奥拉夫来不及回防的左臂膀。
那里被一名轻骑兵的骑枪刺中,虽然没有见血,却很好的将奥拉夫的肩甲上留下一个凹痕,而这成为了骑兵指挥官眼中可以利用的破绽。
“咔嚓!”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响起,奥拉夫左臂的肩甲连同下面的臂骨,在沉重的破甲锤落下瞬间,就扭曲变形。
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,奥拉夫眼前一黑,几乎昏厥。
“死吧!”
指挥官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想要趁势扑上,将奥拉夫摔倒。
穿着重甲的战士,不管是骑兵,还是步兵,一旦被敌人摔倒在地,基本上就和宣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。
“死的是你!!!”
剧痛反而彻底点燃了奥拉夫骨子里的维京狂怒,他无视了几乎废掉的左臂,无视了锥心的疼痛,将自己的头当做战锤,砸向敌人。
猝不及防之下,骑兵指挥官的头盔与奥拉夫的牛角盔撞在一起,在沉闷的碰撞声中,前者晕乎乎的向后倒去。
奥拉夫也晕,但是他不管不顾脑子的嗡嗡作响,仅存的右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,那柄沉重的巨斧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,借着身体被砸得向左歪斜的势头,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反撩而起!
斧刃撕裂空气,带着奥拉夫所有的愤怒、痛苦和决绝,精准地划过指挥官头盔与胸甲连接的薄弱缝隙!
时间仿佛定格。
指挥官后倒的动作僵住了。
他那顶华丽的、沾满血污的羽饰头盔,连同里面那颗惊愕的头颅,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,滚入泥泞之中。
断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,如同猩红的喷泉,溅射在奥拉夫狰狞染血的脸上。
失去头颅的身体摇晃了一下,重重栽倒。
“呃……啊……”
奥拉夫用斧柄支撑着身体,剧烈的喘息着。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骨头,带来钻心的剧痛。汗水、血水混杂着泥浆从他脸上淌下。
他低头看着地上那颗怒目圆睁的头颅,又看了看自己扭曲的左臂,咧开嘴,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极度畅快的、如同恶鬼般的笑容。
“奥丁……见证!”
他嘶哑地低吼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。
周围的厮杀声似乎在这一刻减弱了。无论是瓦兰吉的战士,还是残余的雷泰利亚骑兵,都看到了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。
他们的指挥官,那个如同战神般在骑士大赛上获得十连胜的男人,被一个断了手臂的狂战士斩下了头颅!
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雷泰利亚士兵中蔓延,他们失去了主心骨,最后一丝斗志也烟消云散,剩下的轻骑兵们嚎叫着试图逃跑,却在这个时候才发现,他们并没有退路。
瓦兰吉玩家被骑兵的连环冲撞冲得很惨,但是再惨烈的伤亡,也没能动摇他们战斗的决心,即便龟甲阵在战斗中不知不觉变成了空心圆阵,他们也一直没有溃散,依然保持着阵型。
这导致了他们虽然一再被敌人撕开阵型缺口,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被人打一个对穿,这让后者崩溃时,却发现无路可退。
要么死,要么偷袭,没有第二条路选。
速度,是骑兵的第一武器,如果没有足够的空间,也没有人其他人接应,轻骑兵们自然没办法起步冲锋,撞开瓦兰吉们的阻拦和斧头劈砍。
当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后,除了就在边上的几名轻骑兵可以侥幸逃出生天之外,其他的雷泰利亚人……都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伤者的呻吟。
而瓦兰吉们,他们的人数也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