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街巷里传来清脆的童谣：

&34;麸皮黄，腊肉香~傻子才找太守闹饥荒！

红布条，袋底藏~今夜灶王笑醒三次郎！&34;

&34;噗——&34;白芷喷出的茶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彩虹，&34;这缺德童谣&34;她突然瞪大眼睛，&34;等等，昨夜莫非那些领到&39;霉米&39;的&34;

韩清漪药碾子也不推了，从袖中掏出块饴糖晃了晃：&34;今早卖炊饼的刘婆子硬塞给我的。&34;糖纸上赫然印着太守府独有的梅花押，&34;现在满城孩童都在传唱，连三岁娃娃都知道——&34;她突然捏着嗓子学童声，&34;&39;骂太守的坏舌头，吃不到袋底甜饧糖&39;！&34;

邓晨笑而不语，只将掰碎的麦饼泡进粥里。严光忽然&34;咦&34;了一声：&34;这粥&34;

&34;昨日官仓&39;霉变&39;的陈米熬的。&34;邓晨搅动着粥勺，米粒间突然浮起枸杞与莲子，&34;其实哪有什么劣等粮？不过是把上等粮染了色。&34;他舀起一勺喂给檐下麻雀，&34;百姓们饿怕了，若直接发精米，反倒要疑心是作秀。&34;

正说着，周士急匆匆跑来：&34;大人！张彪派人去城南收买灾民了！&34;

&34;来得正好。&34;邓晨擦擦手，&34;让咱们安排的老汉去会会他们。&34;

城南破庙里，绸衫管家正往王老汉手里塞银锭：&34;只要您带头骂邓晨，这五两银子&34;话音未落，老汉突然抄起供桌上的破碗砸过去：&34;呸！老汉我吃过邓太守的&39;霉米&39;！&34;他扯开衣襟露出肋骨嶙峋的胸膛，&34;来啊！往这儿捅！看看流出来的血是不是红的！&34;

庙外突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。篾匠张老三举着竹竿冲进来，身后跟着挎菜篮的妇人们。不知谁喊了句&34;他们想害邓青天&34;，顿时烂菜叶臭鸡蛋雨点般砸向张府家奴。

当夜，太守府书房。

墨云风幽灵般现身：&34;张彪上钩了，明晚会派人火烧官仓。&34;

邓晨不紧不慢展开城防图：&34;让百姓&39;偶然&39;发现他们的阴谋。&34;朱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圈，&34;记得在粮袋里混些磷粉——既然要演，就让他们看场大火冲天的好戏。&34;

严光忽然指着窗外：&34;快看！&34;

众人望去，只见漆黑的天幕下，星星点点的灯火正从各家各户亮起。仔细看去，竟是百姓们自发在门口挂起了红灯笼——每盏灯罩上都隐约可见歪歪扭扭的&34;邓&34;字。

白芷突然红了眼眶：&34;这些灯笼&34;

&34;是用粮袋改的。&34;韩清漪轻声道，&34;我认得那针脚，是城南绣坊的独门手法。&34;

寂静中，不知哪家先响起了捣米的梆子声。渐渐地，整座城都回荡起有节奏的敲击，像无声的誓言，又像最朴素的赞歌。

邓晨望着满城灯火，喉结动了动，最终只是轻轻吹灭了案头烛火。月光如水，将他身影拉得很长，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