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吓得夫妇俩脸色煞白,秀儿更是"哇"地哭出声:"俺娘说说跟着贵人能吃饱饭"她抹着眼泪,"去年冬天,俺弟弟就是就是"
哭声戛然而止。柳林不知何时走到院门口,青布长衫在夜风里轻轻摆动。他扫过秀儿补丁摞补丁的裤脚,又看向那对佝偻着背的夫妇——男人袖管空荡荡的,裤腿上还沾着泥渍。"会采草药吗?"他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虫鸣,听不出喜怒。
秀儿一愣,抽泣着点头:"会!俺从小在山上跑,认得柴胡、当归!"
柳林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,塞进修儿颤抖的手中:"明日跟着商队的药师学习。"他望着呆若木鸡的夫妇,"回去吧,想谋生,踏实学本事才是正道。"
院门重新关上时,霍雨压低声音:"东家,就这么"
"他们不是想攀高枝,是想活下去。"柳林望着月光下的村落,那里零星的灯火忽明忽暗,"真正该查的,是让百姓活不下去的人。"他转身时,袖中的暗纹玉佩闪过微光,"吩咐下去,明日子时起程,先探冀州商行。"
晨光刚爬上斑驳的土墙,王府派来的药师们便已在村口架起木架,摊开色泽鲜艳的草药图谱。白胡子老药师手持竹枝,指着图谱上的黄芪,声音洪亮:"这味药喜阳耐旱,须得"话音未落,却见围坐的村民们东倒西歪,有的抠着脚趾打哈欠,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,还有几个后生竟靠在树上睡着了。
霍雨攥着软鞭的手青筋暴起,低声怒道:"这些人昨日还求着学本事,今日怎这般"
柳林立在老槐树下,金黑眼眸微眯。春风卷起他的青布衣角,却吹不散他眉间的阴霾。他分明记得昨夜村民们谈及药材种植时眼中的迫切,此刻却这般敷衍。目光扫过人群,他发现瘦脸汉子虽强撑着睁大眼睛,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——那里别着把短刃,正是昨日在王富海店铺见过的制式。
"王爷"公孙婀娜刚要开口,被柳林抬手制止。他望着药师涨红的脸和渐渐发颤的竹枝,突然轻笑一声,声音漫不经心:"看来诸位对种药没什么兴致,罢了。"说罢,拂袖转身,玄色劲靴踩过满地碎石,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。
待众人回到临时落脚的院落,鬼母清雪指尖抚过长笛,赤色纹路在晨光中诡异地扭动:"那些人,分明是故意的。"她转头看向柳林,"有人不想让百姓学会种药。"
柳林倚在残破的门框上,从袖中取出片枯黄的柴胡叶,轻轻碾作粉末:"王富海怕是早就布好了局。"金黑气息在掌心翻涌,将药粉凝成尖锐的细针,"药师教得再好,有人在旁捣乱,百姓如何学得进去?"他望向远处炊烟寥寥的村落,寒声道:"去查查,最近几日哪些生面孔进了村子。"
霍雨领命而去,柳林望着手中消散的药粉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原以为是百姓愚昧,却不想是有人蓄意阻挠。这场较量,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