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闹!”柳林皱眉,语气却已缓和,“本王只盼你莫要犯糊涂。你我夫妻一场,北疆安稳,便是你我最大的依仗。”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簪,金瞳里难得露出几分柔情:“莫要再与朝廷有牵扯,可好?”
林间的雾气悄然漫上来,将两人的身影笼在其中。司马鸢儿望着柳林近在咫尺的面容,终于轻轻点头。她忽然明白,柳林今日这场敲打,看似冷酷,实则藏着对她的保全——在这乱世之中,唯有紧紧依附镇北王的羽翼,才能保得平安。
柳林望着司马鸢儿紧绷的侧脸,金瞳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:“你总说父皇的密信如雪片般飞来,催着你诞下子嗣稳固地位。”他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背,掌心传来的温度混着淡淡的魔气,“公孙婀娜虽得我魔族血脉,不过是替你分担压力罢了……”
司马鸢儿如遭雷击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忽然想起昨夜密信中父皇潦草的字迹:“柳林势力渐大,你若再不生下王子,恐成弃子!”那些字句仿佛此刻就烙印在柳林眼底,化作他刻意安抚的温柔陷阱。喉咙里泛起铁锈味,她强笑着福身,广袖垂下的瞬间,藏在袖中的黄符已被攥得发皱。
“谢王爷体恤。”她的声音甜得发腻,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。当柳林转身策马而去时,司马鸢儿望着他玄袍上金线绣的镇北王纹,突然觉得那纹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她死死困在北疆。
林间突然响起尖锐的鸟鸣,一只翼展丈许的铁羽雕掠过众人头顶。司马鸢儿瞳孔骤缩,半截黄符在指尖瞬间化作流光溢彩的长弓,弓弦震颤间,箭尾符文迸发刺目金光。“去!”她娇喝一声,箭矢破空时带起凌厉的罡风,精准穿透巨鸟右翼。
铁羽雕悲鸣着坠落,激起林间惊惶的兽吼。司马鸢儿望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腕,忽然笑出声来。这一箭看似惊艳,却泄露出她内心的慌乱——在柳林面前,她永远做不到公孙婀娜那般坦然接受魔血馈赠的模样。
指尖残留的符纸灰烬随风飘散,就像她与皇室千丝万缕的联系,看似断了,却总在暗处牵扯着她的每一步。
柳林望着坠落在地的铁羽雕,又看向司马鸢儿手中逐渐消散的符纸弓箭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:“好个一箭双雕。皇家给你的破魔弓,本是用来取我性命的利器,如今却成了狩猎的工具。这弓只能用一次,你父皇若是知道……”他故意拖长尾音,金瞳中流转的光芒似在审视着眼前人。
司马鸢儿指尖微微发颤,那抹凄美的笑容却愈发艳丽:“王爷说笑了。自踏入镇北王府那日起,我司马鸢儿便只有一个夫君。皇家的算计?不过是过眼云烟。”她缓缓跪坐在枯叶堆上,暗红骑装铺散开来,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曼珠沙华,“若要我用这弓对准王爷,除非先取了我的性命。”
林间的风突然变得凛冽,卷起她鬓边的碎发。柳林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——有不甘,有决绝,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依赖。他心中某处柔软被触动,伸手将她扶起,十二道金黑光翼轻轻颤动,为她挡住刺骨的寒风:“起来吧。本王信你。”
这简单的三个字,让司马鸢儿眼眶瞬间泛红。十年夫妻,历经无数猜忌与试探,此刻终于等到他毫无保留的信任。她倚在柳林胸前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忽然觉得北疆的风雪也不再那么刺骨。远处传来公孙婀娜与妖兽搏斗的声响,她却不再感到嫉妒——只要能留在柳林身边,有些东西,不争也罢。
柳林低头看着怀中的人,金瞳里的防备尽数化作温柔。他轻抚着她的长发,低声道:“往后莫要再为难自己。这北疆万里,本王自会护你周全。”
话音落下时,他身后的金黑光翼爆发出耀眼光芒,惊得整片森林的凶兽都停止了嘶吼,仿佛在敬畏这位镇北王许下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