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div id="tet_c">腊月廿三日晚,涣水东侧的兔园别馆,黜龙帮众骑士抢得先机。
他们在成建制部队已经成功夺取上下游两座城池的情况下,居然又近乎于神奇的躲避掉了护送队伍里三层外三层的耳目,直达别馆前,然后又在别馆最虚弱的时候准确的、骤然的发动了突袭,与负责保卫工作的锦衣巡骑发生了短兵相接。
不过,即便是猝不及防到这个地步,受袭的锦衣巡骑们依旧保持了某种训练下的应对本能。喊杀声中,面对浑身绽放着红光跃马而来的先锋之骑,巡骑们立即拔出弯刀,为首黑绶李清臣更是运行真气主动迎上。
然而,夜色中,随着当先二人的制式弯刀在半空中相交,运足了真气的李清臣却只觉得臂膀发麻、胸口发闷、眼前也几乎是一黑,然后手中弯刀便当场崩落,逼得他立即俯身抱住马头去躲,并趁势扭转马头,尝试逃回。
仓皇之中,身后黜龙帮的骑士们早已经杀来。
而根本不用李清臣提醒,锦衣巡骑们也迅速醒悟,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,然后护着彻底懵住的曹太守掉头便已经七零八落,彻底失去战力。就连李清臣,只因为放声下令,耽误了进入别馆逃走时间,都被周行范追上,趁着他脱力失刀,轻松生擒了过来,就在马后硬生生于冻结的冰地上拽着衣领倒拖了回来。
剩下两三骑来不及奔走,眼见着李清臣被俘,两面被对方骑阵兜住,张行这个老上司也出现,干脆下马弃刀,选择降服。
但张行看都不看这几人一眼,反而当场大声呵斥:“不要管俘虏,速速打折腿扔在这里,李十二也扔在这里,全伙继续前进,能不下马就不下马,直接冲入馆内,曹汪才是此战最大要害!张世昭、高江次之!沈定再次之!”
众人不敢怠慢,即刻依照军令而行。
可怜李十二,修为其实不差,最起码本不弱于小周,反应也全都合理,甚至堪称应对妥当,勇气不减。但当此之机,遇此攻势,真真是有些虎落平阳之态,居然真就被昔日队内后进拽着衣领,然后两名黜龙帮高手迎上,一人一刀背,硬生生砸折了双腿,复又在腹部补了一刀,扔在了别馆外。
然后其人卧在冰雪地之上
这是当然的,张行早就察觉到大阵在哪里了,否则也不至于驻足于此。甚至,百十步外,隔着一堵矮墙的别馆大堂清晰可见,他都没有直接进取,反而在肃清院落后下令身后这几十骑一分为二,一队继续在马上回转,于院中掌控局势;另一队则下马集合,开始在周行范、贾越二人带领下按顺序破袭两侧的厢房,主动扫荡。
但这种扫荡带来的短暂停驻,丝毫减缓不了百十步外隔着一堵墙别馆大堂内的气氛。
“沈朱绶!”灯火下,身上蹭了一身雪渣子又化掉的曹汪都快急疯了。“你的人呢?快快领本部出去结阵啊!罗、薛两位太保把中宫托付给你,李十二郎豁出命来,才给你找个讯息,若是被张行那贼厮就这么推进来,你我要成天下笑柄的。”
“我的人在哪里?”挂着朱绶的沈定茫然回头,摊手以对。
“你的人在哪里,问我干什么?”曹汪愈发气急败坏起来。
“我的人在哪里?我的人都在前面院子两侧的厢房里,罗、薛两位留下的巡骑也在那里。”沈定奋力跺脚,勃然变色。“曹郡君以为有安抚?张相公和高督公那里做了通知吗?”
二人便欲开口,却居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,也不知道如何应答……实际上,迄今为止,他们都不知道张行是怎么出现在兔园里的,而动静小下来的缘故更是不敢轻易言语。
见到如此情形,可能也是之前听到了二人争执的部分,那男装女官懒得理会,直接运了断江真气到锋刃之上,然后昂然甩着刀芒往外而去。
来到堂外,这女官并不往门前去,反而是来院墙边角,藏身黑影之中,微微纵身一跃,便看到灯火下满院的尸首、伤员,更有无数降人堆积在院中,全都咬牙切齿,抱腿哀嚎痛哭,而那贼首端坐马上,威风凛凛,真气四下漫延,牵引十数骑不止,依然在指挥破袭。
这女官本是做侦察来的,虽然惊怒交加,但还是认得对方和阵型的厉害,便准备就势退回,与皇后做汇报。
但也就是此时,距离她不远的侧边又一个厢房被破开,一个相熟的北衙公公被揪着头发出来,同时还有一个认识女官追出,居然也随之被人拽着头发揪出来,刀光剑影之来,难得出神了一下,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个女官有些眼熟,应该是当日在西苑或者观风行殿里见过的,但此时,实际上是两军交战,又如何会顾及这些?
更何况,随着他一转头,很快便发现了此行的一个重大目标——高江也被打折了腿,然后被拖了过来,犹然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马上的自己。
张行心中大定,即刻来问:“高督公,张相公见在何处?”
高江只将脖子一扭,却是趴在地上一声不吭。
张行也不为难他,只是继续来等。
又等了片刻,随着周围厢房被掏的七七八八,却无张世昭痕迹,那名伤员也被扶起,便也不再耽误时间,而是即刻下令,再度进发,准备涌入前堂。
同时,不忘让人拽起了高江。
高督公此时也终于开口,厉声呵斥:“张逆!皇后千金之躯,你今日但敢惊扰,必要受朝廷大军雷霆之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