莽白这番话让沙定州心中打鼓,这究竟是莽白真正的态度呢还是他的试探?按照他们之前沟通,莽白对云南领土是有着想法的,要不然汤嘉宾也不会把主意打到缅甸身上。
可如今莽白又对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,难不成是觉得沙定州现在不行了开始打退堂鼓了?是了!肯定是因为这个缘故,想到这汤嘉宾自觉得看透了莽白的心思。
“君上不必试探外臣,外臣能亲自来阿瓦就表现了十万分的诚意。眼下我主虽让出昆明,看似明军占据上风,可其实并不然,这是我主故意为之呢。”
“还有这样的说法?那你倒仔细说说?”莽白饶有兴趣问道。
汤嘉宾也不推辞,当即就侃侃而谈起来。他告诉莽白让出昆明只不过是沙定州的战术策略罢了,别看明军反击力度不小,可实际上双方的实力对比沙定州依旧还有优势。
而且沙定州一直打算找机会引诱明军全力来攻,然后再设下战场和明军决战而胜之。为了实施这个战术,沙定州才特意来了一个壮士断腕,以昆明为饵引诱明军主力进军的策略,先南退,然后等明军聚集后再进行决战,一战消灭明军主力,彻底解决云南战事。
说到这,汤嘉宾还伸出拳头打了个比方,说这个道理就和出拳一样。要想打疼人,只有先把拳头收回去,然后才能蓄力出击。现在沙定州采取的就是这个策略,至于放弃昆明也是谋略的一步,想要钓大鱼就要先付出诱饵,要不然明军怎么会上当呢?
不得不说汤嘉宾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有些用处的,而且他这个秀才一套诡辩讲得头头是道,仿佛眼下沙定州在云南智珠在握,沐天波和其他各部明军都是土鸡瓦狗,只要沙定州挥一挥手,这些军队就能灰飞烟灭一般。
“你说的这些听起来不错,可谁知真假。既然你主有十足把握拿下云南,何必又来求我?”莽白笑着反问。
“君上此言差矣!”汤嘉宾道:“原本当初起事时,我主就同君上有过约定,既然如此如何能在局势大好后违背诺言抛弃君上呢?这天下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,无非就是一个‘信’字。我主乃信人也,自然不会出尔反尔,所以邀君上东进共分云南也是遵守之前的承诺。”
“共分云南……。”莽白摇头道:“如我国出兵云南,或能占滇西之地,可也惹怒了大明上国。假如事后上国问罪,甚至领兵来伐,又当如何?”
“君上大可不必担忧此事,君上入滇所占也是滇西,我主在滇东自然就挡在君上前头,假如朝廷来攻先攻的也是我主,只要我主在,君上自然安然无恙,朝廷大军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,绕过滇东直接进攻滇西吧?”
“再者,我主兵强马壮,地方根基颇深,手中更有数十万大军,朝廷想要拿下我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君上难道不闻当年播州之事?何况我主更不是杨氏可比,朝廷想压制住我主难上加难,此外我主也不是没有其他应对之策,只要找时机臣服朝廷,表态愿意为朝廷镇守滇地,朝廷究竟是什么态度也是两说呢。一旦朝廷顺水推舟,同意由我主取代沐家镇守云南,这大局岂非就如此定了?到时候君上占滇西,更不必担忧什么。”
“这……。”莽白思索了下,片刻后笑了笑,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,而是问起了沙定州那边的具体情况。
对此,汤嘉宾当着莽白的面一顿吹嘘,简直把沙定州吹成了千年一出的不世英豪,而且更夸大了沙定州手中的实力和军队,至于其他一些又讲了不少,其中真假难辨,听起来倒是这么一回事,陪同莽白一起接见汤嘉宾的几个臣子中倒有人露出几分意动之色,但有人刚想开口说什么,却被莽白的眼神给制止了。
在缅甸王宫,汤嘉宾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,费尽口舌终于让莽白有动心的迹象,不过莽白还是没有当场表态,只是告诉汤嘉宾这件事实在太大,他需要考虑一下,另外还要见过王兄才能下决定,毕竟莽达才是缅甸王,只能等过上两日再给汤嘉宾最终答复。
见此,汤嘉宾也毫无办法,而且这种时候他也清楚不能过于热衷催促,要不然适得其反。所以汤嘉宾按捺着心中的焦虑表面上云淡风轻,点头笑着同意,随后这才再次给莽白行礼,离开了王宫。
“君上!臣以为此事或可为之!”汤嘉宾前脚刚走,一个大臣就迫不及待开口建议道:“如我国东进占据滇西,对我缅甸利益极大!不仅能就势东进,日后更能谋划北上,而且大明之地富庶,远非我缅甸可比,一旦拿下滇西我国力必然大增,等到那时候无论是之后北上或者东进吞并沙定州都有机会,假如此事能成,我朝定可大兴,到时候向南可一统中南,向北可逐鹿中原,以开不世之功啊!”
“逐鹿中原?呵呵,你还真把大明当软柿子捏了?”另一个大臣大笑摇头:“此言实在狂妄,大明之强可不是我缅甸能比,如仅用拿下滇西就奢望这些简直就是痴人做梦。但话说回来,如君上东进拿下滇西倒也是一个机会,哪怕最终在大明压制下让出又如何呢?只要滇西在手,几年下来我朝就能获利甚多,利用滇西之地为我朝积蓄力量,日后就有了雄厚资本,再兴我朝。而且沙定州在滇东首当其冲,有他在前面挡着,我缅甸也有周旋余地,从容布置,不必担心大明直接来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