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傲天苦笑一声:“周老哥就别开我的玩笑了,现在可是匡朝的天下,我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来?”
周万长叹一口气:“你别怪我说话难听,现在这世道善恶不分,阴阳不明,官府和江湖勾结在一起肆意欺压百姓,疯狂敛财,这种朝廷如果你还要去维护,那可就要恕老哥哥我不能奉陪了。”
凌傲天无奈摇头:“现在这种情况毕竟还是少数,如果天下真如您所说那般不堪,我凌傲天也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的主,到那时我第一个站出来为天下百姓讨不公。”
周万认真的看了凌傲天一眼,正好碰上凌傲天看向自己的眼神,两人相视一笑,周万再次开口:“如果这次凌雨真的发生了意外,你打算怎么做?”
凌傲天闻听此言眼神变得冰冷且决绝:“那就不劳各位兄弟替我出生入死了,我亲自去手刃那狗官和他儿子,给我孙子陪葬。”
周万大笑:“哈哈哈,好,这才是我的傲天老弟。”
东海城城主府密室中,聂少坚看着暴跳如雷的海帮主:“海帮主,你能不能冷静一点,我又没说不管这件事。”
海帮主几乎是咆哮着开口:“我的大人,你让我派人去滨玉城,我派了,现在我的人为了救人落入大狱里,你告诉我让我别着急,这次被抓的可是我兄弟的亲孙子,东海五虎之首啊。你姐夫不是东王么,你去找他,难道在这东国之内还有他一句话要不回来的人?”
聂少坚感觉自己有些头疼:“海帮主,孙天海也是大司马的人,我已经给我姐夫发了加急文书,你还要我怎么做?要不然这样,你准备两匹快马,少坚陪你直接去劫牢反狱,怎么样?”
海帮主看聂少坚也有些红眼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,一屁股坐在聂少坚身边:“少坚,我这心里难受啊,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?”
眼见海帮主口风软了下来,聂少坚丝毫没有知县的架子,亲手给海帮主的茶杯续上了热水,开口安慰道:“海老哥,我也是武将出身,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也切身感受过,我姐夫肯定是想把东国治理的国泰民安,只是现在朝廷里内忧外患,所以现在需要咱们江湖中人出手帮忙,并且你看咱们现在做的所有事,不都是为了让匡朝重回正轨吗?”
凌雨被捕的第五天,凌雨再一次被人当成一条死狗一样扔回了阴暗潮湿的牢房。这五天里,每天凌雨都会被官府的人提出去审问一次,每次审问的过程对于凌雨来说就像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遍,身上鞭痕无数,每次被打晕过去后,又被冷水泼醒,原本凌雨身前只有两条皮开肉绽的伤,此时再看赫然有多了三条比之前两条更加惨不忍睹的伤口,他的后背已经基本被打烂。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,凌雨穿着单裤,赤裸着血肉模糊的上身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冻得缩成一团,幸运的是他这次在岭山城中遇见了谭庆杰,谭庆杰虽然不是每天都来看他,但是只要有机会,他就来给凌雨送些丹药,不过谭庆杰的丹药也的确好用,每次服下后都能起到一定效果,如果这几天没有谭庆杰的暗中帮助,恐怕凌雨就是身体底子再好也会被折腾死。
在关押凌雨的地牢围墙外,一个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赫然站立着四个人,夜晚如果不仔细去看,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四个人的存在。
甄云民火爆的脾气,压低声音说到:“大哥,如果咱们再不出手,恐怕侄小子挺不了几天了。”
甄云国眉头紧锁,忧心忡忡:“这是官府地牢,咱们四个倒是能冲进去,可是能不能出来可就不好说了。”
甄云泰在一旁双眼紧盯着关押凌雨的牢房上唯一的那扇小窗:“明天午时一到凌雨就要被押解到菜市口问斩了,到现在老家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,大哥,你拿个主意,咱们到底怎么办?”
甄云安一向冷酷,可是这些天他看到凌雨的遭遇眼睛也有些红:“救人居然会被官府打成这样,这种狗官真应该千刀万剐。”
甄云国仰头看了看天,可是他并没看到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,表情严肃:“老二,你留在此处,如果可以帮侄小子挡一挡那扇破窗户,要起风了,他还光着膀子,别冻出事来。老三老四跟我走,趁着天黑咱们去踩踩盘子,如果明天午时之前老家还不来消息,咱们动手劫法场,怎么的也不能让侄小子屈死在这帮畜生的刀下。”
地牢中的凌雨侧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,双眼紧闭全身剧烈颤抖,他心里感到庆幸,庆幸的是由于过于寒冷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上那么多伤口传来的疼痛,他心里感到悲凉,自己明明做了正确的事,可是却落得这般下场,如果是敌对的江湖帮派对他做出这些事他都不会感到悲凉,可偏偏却是自己爷爷一直守护的朝廷命官对他做出这些事,他一时间无法接受。他的家人、师父、同门、妻子,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脑海中不断划过,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,凌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,这个微笑中没有苦涩,只有幸福,笑着笑着,一滴热泪从凌雨的眼角悄悄滑落,这滴泪水让凌雨感觉到了久未的温度,可惜只有一滴眼泪。
凌雨艰难的挣扎坐了起来,看着如同地狱一般黑暗的牢房,凌雨拼尽全力朝着墙角处爬了过去,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窗口,是甄云泰,甄云泰从窗口扔进一个水壶和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牛肉,凌雨艰难的朝着水壶爬了过去,拿到水壶和牛肉的一刹那,凌雨抬头朝着甄云泰露出了一个笑容,甄云泰不忍心再看如此狼狈的凌雨,用自己的斗篷挡住了窗口,争取不在让冷风灌入关押凌雨的监牢。
凌雨被关押的第六天上午,一队官兵跟着谭庆杰来到凌雨的牢房,一个城主府的府兵上前一脚重重的踢在凌雨的前身的伤口上,虽然腹部剧痛难忍,但是凌雨根本没有力气挣扎,见凌雨睁开眼睛一个府兵坏笑着:“这小子命真硬,居然还没死。”说着一把抓住凌雨的头发,用力一拉,把凌雨拉着坐了起来,头上传来的剧痛让凌雨清醒不少,两个府兵七手八脚的给凌雨穿上了一件死囚的囚服,架起凌雨就朝外托去。
谭庆杰表情严肃的呵斥两个负责拖拽凌雨的府兵:“你们下手有些轻重,别人没到菜市口就被你们弄死了,到时候如何与知县交代。”
凌雨被关进了押送死囚到刑场的囚笼之中,头卡在最上面,双腿艰难支撑站立,凌雨抬头看了看天,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向往已久的太阳,而是阴云密布的天空。死囚在被砍头之前,都要在一条特定的道路上游街,以起到震慑的效果,寒风凛冽刺骨,凌雨本就重伤的身体只穿了一层单薄的死囚衣,整个人被冻的嘴唇发紫,身体剧烈颤抖。一般这个时节早就没有砍头的了,岭山城的百姓眼看这个时候居然又有人要被砍头,纷纷在道路两旁好奇围观,不多时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,甚至让囚车前进的速度都慢下来了几分。
谭庆杰此刻的心情坏到了极点,他有心想要营救凌雨,可是奈何他只是个师爷,今天知县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,居然让他来负责行刑,谭庆杰愤怒开口:“速速清退挡路的百姓,一会错过了时辰,知县怪罪下来咱们担当不起。”
突然天空一声闷雷炸响,震得所有人都感觉耳鸣,原本呼啸的北风突然停止,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肆意的飘落而下,囚车还没拐到通往菜市口的街道上,地面就变得雪白一片。
凌雨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,看来老天爷也知道我的冤屈,来给我白雪铺路,天不负我,天不负我啊。”